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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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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四章

金光善死了,這可是玄門近些年難得的大事。

縱然他行事荒唐、奸詐狡猾,還被聶懷桑揭破吸食□□,但明面上只是私德有虧,暗地裏,咳,誰說得清吶。

總而言之,言而總之,只要還想在玄門中混,只要沒跟金氏明面上翻臉,各家族都得吊唁。這吊唁之人身份可不能低了,只要不是家主馬上要死爬不起來,都得親自過來。

縱然藍啟仁地位超然,又是宗主的叔父兼啟蒙恩師,但藍曦臣也斷不能缺席,更何況他還是金氏下任宗主的義兄。

不錯,就算金光善小算盤打得劈啪作響,但金光瑤羽翼已成,又借著清河買屍案將金光善的老底查得個一清二楚,暗中運作了一番,金麟臺哪還有不服之人。就算有,莫玄羽也會請他體會一下枯骨女的熱情,美哉妙哉。

就算金子軒還沒被逐出宗籍也無力與他相爭了,更何況金子軒能帶著金淩、金凝在金光善靈前行九奠之禮也是金光瑤力排眾議的結果。

臨行之前,藍曦臣反覆確認了聶明玦的身體狀況才放心離開。

聶氏被金氏折騰得夠嗆,金光瑤又和聶明玦割袍斷義,跟撕破臉沒什麽兩樣。但終歸,聶氏沒像溫氏一般慘淡收場還是金光善“念在舊情,放了一馬”,眼見聶明玦沒多少日子,聶氏更不能得罪金氏,還算拎得清的聶懷桑備上豐厚的禮金請藍曦臣代為吊唁。

哭喪倒是挺麻煩,莫玄羽扭扭捏捏地求助秦愫。“阿姐,我哭不出來,我不笑已經很夠意思了,老東西還沒把我認回金家,我能不能不去跪喪?”

秦愫翹著蘭花指往袖口抹東西。“阿松都得去跪喪,你說能好意思不去?”

莫玄羽堅定地點頭。“好意思!”

秦愫一挑眉毛,咧開嘴笑了。“雖然你沒進金家宗譜,但瑤哥要借著這個機會向玄門宣告你是他親弟弟,你說你要不要跪喪?”

莫玄羽苦了一張臉。

“唉,想開點,親兄妹,有福同享有難同當,也算磨煉你了。”說罷拉過莫玄羽的袖子,往袖口上抹了一把。

莫玄羽擡手嗅了嗅。“姜汁?”

秦愫不以為意道:“保準你哭得稀裏嘩啦。”

喪事辦得極大,只是金光善還未出殯,清河那邊又傳來了噩耗,赤鋒尊聶明玦暴亡。

這下可愁壞了藍曦臣,一個是義兄,一個是義弟的父親,偏偏這兩家又撕破了臉。他留在蘭陵,清河那邊不好交代;他去了清河,蘭陵這邊殯事未完,這就是打金光瑤的臉……

還未糾結一炷香的時間,金光瑤就找到了他。“二哥,你去清河吧……”

金光瑤越是這麽說,藍曦臣越是不好離開。

“二哥,我是真心想你去清河的。父親一亡故你便趕來,以子侄身份幫忙操持喪禮,這份情阿瑤記得。二哥,你我都清楚,因為前段時間那件事,有幾個人還敢去清河吊唁,若你再不去,聶氏的日子就沒法過了。你就去幫幫懷桑,說句不好聽的,他旁的在行,但這正經事,必定不會多麽穩妥……“

藍曦臣動容道:“阿瑤,難得你還能替懷桑著想,大哥他,虧欠了你……”

金光瑤面不改色。“二哥想多了,聶氏如此情況,恐怕與小羽脫不了幹系,我只是想要彌補一二。”

藍曦臣本來是有些埋怨莫玄羽的,但聽金光瑤這麽說反倒不好意思。“唉,莫公子雖然沖動了,但也是大哥不對在先。你也莫要自責,往後好好管教他便是。”

金光瑤乖巧地點頭,藍曦臣更是再次下定決心要把莫玄羽的所作所為爛在肚裏。

為了全蘭陵金氏的面子,藍曦臣令藍忘機從夷陵趕來代他祭禮,再加上藍啟仁和藍深本就在蘭陵,倒也沒人能說藍氏重聶氏輕金氏。

接到消息的莫玄羽湊到秦愫面前道:“阿姐,瑤哥怎麽能讓藍曦臣走了,不怕別人傳閑話,說藍曦臣不支持他當宗主嗎?”

秦愫笑得異常諷刺。“他怕什麽,現在什麽閑話能攔著他當宗主,他不過心疼藍曦臣,不想他再給那德行敗壞的老東西磕頭罷了,雙標!哼!”

莫玄羽扭臉,也跟著哼了一聲。

到了清河,見了聶懷桑和聶明玦的心腹,藍曦臣才得知聶明玦的死因。

祭刀堂的兇屍邪祟還算好對付,難對付的是那些先輩的刀靈。聶氏不願融刀,刀靈便日日作祟,攪擾得不凈世不得安寧。

聶明玦因為剿滅走屍、保護聶懷桑已經受傷,刀靈入體也是極為嚴重。之前藍曦臣日日為他彈奏清心音也不過揚湯止沸。他素來好強,在藍曦臣走後不顧聶懷桑等人的反對執意解決刀靈。可是聶氏幾代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哪是他一個人能解決的,最終七竅流血爆體而亡。

藍曦臣強忍悲傷,親自為聶明玦操辦葬禮,倒是全了兄弟之義,給了聶明玦最後的體面。

金光瑤所料不差,因為買屍和祭刀堂,更怕得罪蘭陵金氏,真的沒有多少有頭有臉的家主去參加聶明玦的葬禮。雖然藍曦臣操辦的極為妥帖,禮數一樣不少,但與金光善的葬禮一比,只能用“寒酸”來表示。

倒是蘭陵金氏“大人不記小人過”,金光瑤派一堂弟前往吊唁,雖不是金光瑤本人,但也是給了聶氏面子,原本因為聶明玦之死而記恨金氏的聶氏門生客卿和不好再說什麽。

聶懷桑則只是拽著藍曦臣的衣擺哀哀哭求,藍曦臣只得應承幫他坐穩宗主之位,幫聶氏度過危機。

在藍曦臣的力挺之下,聶懷桑順利繼位,又幫他穩定了一下形勢,這才趕去蘭陵參加金光瑤的繼任儀式。

金光瑤做事一向穩妥,更何況這是他自己的繼任儀式。只是金光善新喪,金光瑤又想省錢將來修瞭望臺而從簡籌辦。

只是這從簡也是按金家的說法,在其他家族看來那排場可是大得很。不說金光瑤的宗主袍以金絲銀線繡成,單說秦愫那雙以蜀錦為底、飾滿珍珠的高墻履,那飛天髻上純金打造的九鳳釵,大氅上精致的鳳穿牡丹、腕上叮當作響的金鐲玉環……各家夫人小姐都看著金光瑤對秦愫的寵溺紅了眼,暗恨自己不是金麟臺的女主人。

藍深對一臉欣慰的藍曦臣道:“金宗主和夫人審美挺不錯,怎麽這回有點反常呢?”

藍曦臣想了想,道:“阿瑤大婚前曾向我傾訴,因為他的身份讓金夫人受了委屈,聘禮排場都比不上金子軒與夫人,想必阿瑤是借此機會補償她。”

藍深搖搖頭道:“斂芳尊的心事好的,不過啊,我得提前給金夫人準備膏藥,這一身行頭得有幾十斤,可著實不輕啊。”

藍曦臣哭笑不得。

葬禮忙了許久,繼任儀式又熱鬧了好幾天,待金光瑤終於閑下來了,藍曦臣才找了個由頭讓藍深給金光瑤診脈。

藍深診了許久,眉頭越蹙越緊,金光瑤不明所以,他身體並不不適,且作為金氏宗主,按例是要三日一診脈,族醫並沒有說什麽。

藍曦臣惴惴不安道:“兄長,阿瑤他……”

藍深意味深長地看了金光瑤一眼,對藍曦臣道:“除了累著了,斂芳尊的身體,沒有、任何、問題。”

金光瑤不傻,藍深刻意的停頓和語氣的加重讓他知道這並不是一次平常的診脈。藍曦臣和藍深為何有此舉動,是懷疑還是試探?試探他是否也修習了鬼道?

送走藍深後,藍曦臣冷下面孔。“阿瑤,天色不早了,你回芳菲殿休息去,莫要冷落了金夫人。”

金光瑤笑道:“素日裏我都是歇在芳菲殿,二哥來了,自然要與二哥秉燭夜談。”

藍曦臣心動了一下,還是堅持道:“阿瑤,身為金氏宗主,綿延後嗣是你的責任。往日我便當你是忌憚金老夫人不敢要孩子,但如今你地位穩當,金子軒公子也不能威脅到你,還是早日與金夫人要一個嫡子,也免得她性差踏錯,枉生不該有的心思。”

金光瑤訝異道:“阿愫又怎麽了?”

藍曦臣道:“金氏內務和你們夫妻的事我本不該多嘴,然金夫人太過異想天開。”

見金光瑤難得一臉懵懂,藍曦臣嘆了口氣道:“兄長與阿松投緣,方才收他為弟子,但金夫人卻要兄長教他如何當宗主!阿瑤,阿松是你的義子,不論你與他多麽投緣,但切莫忘了他不姓金。金夫人怎可野心勃勃地妄想他做金氏宗主?這是要將金氏所有血脈殺幹凈嗎!”

金光瑤嘴角抽了抽,頓時哭笑不得。“二哥,你誤會了,阿愫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
藍曦臣見金光瑤竟在此等大事上還要“袒護”秦愫,頓時不悅。“阿瑤,你糊塗啊!”

金光瑤不得不打斷藍曦臣。“二哥,阿松不是要做蘭陵金氏的宗主,而是做洛陽孟氏的宗主!”

藍曦臣心頭一跳。“洛陽?孟氏?”

金光瑤言笑晏晏道:“二哥,你還記得子軒兄與父親決裂之前,我便跟你說過要脫離金氏,自立家門嗎?”

藍曦臣點點頭。“可如今你已經是金氏宗主。”

金光瑤道:“我不會做一輩子金氏宗主,早晚有一日,我還是要脫離金氏的。”

藍曦臣猶豫了一下,道:“可是為了孟伯母?”

想起孟詩,金光瑤又是一陣傷懷。“二哥,當年是你與我一道將母親的屍骨安葬在洛陽,她進不了金氏祖墳,我也不能讓母親孤零零的在異鄉,百年之後,我要陪著她……”

“阿瑤……”藍曦臣動容。

“我之所以不讓阿松改姓,就是為了他能承襲孟氏衣缽。他要作為阿娘的嗣孫成為孟氏宗主,與我一道守著阿娘。阿娘為了我受了那麽多苦,死後的榮光金氏不能給,就讓孟瑤給!”

見金光瑤堅毅的眼神,藍曦臣的心又劇烈的狂跳起來。沈默片刻才道:“那你為何不要一個親生的孩子?”

金光瑤道:“我本不該道父親的不是,但在男女之事上,我不願學父親。而且,我也虧欠阿愫頗多,所以我不會納妾。”

“可是金夫人身體也是康健,她不能為你生孩子嗎?”

金光瑤嘆了口氣。“阿愫不行,真不行……”

不行?可是兄長說金夫人身體非常好,以兄長的醫術,不可能診錯。

第二日,藍曦臣找到了藍深,向他打探為何金夫人不能給金光瑤生孩子。

藍深摸著下巴道:“金夫人還是女兒身,斂芳尊怎麽就這麽肯定她不能生?”

藍曦臣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
藍深“呀”了一下,低聲道:“莫非,金夫人是天生石nv?”

藍曦臣疑惑道:“什麽是石nv?”

藍深尷尬道:“自己看書去!”

芳菲殿內,正檢查阿松功課的秦愫一連打了七八個噴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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